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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会传奇专栏】三叠泉传奇:玉蟾独爱三叠泉

©原创 2019-09-12 11:04  阅读:379 

白玉蟾(1194-1229),南宋道士,琼州(今海南岛琼山)人。

白玉蟾少年时代聪颖过人,十二岁便举童子科,对儒家九经烂熟在胸,而且能诗善赋,长于书画。为道以来,浪游四方,飘忽不定。他曾写诗说:“千古蓬头跣足,一生服气餐霞,笑指武夷山下,白云深处吾家。”为了探询生命存在的真谛,白玉蟾孤身一人从海南到广东、江西,转福建、浙江,上湖北、入四川,然后又返回广西、广东,再到福建,游遍了罗浮、武夷、龙虎、天台、金华、九曲、武当、庐山、黄山、雁荡等名山,历尽种种艰难困苦。真是“一从别却海南船,身逐云飞江浙天。走遍洞天寻隐者,不知费几草鞋钱。”在风雨的中途,他回首远在云中的故乡,不禁黯然神伤:“海南一片水云天,望眼生花已十年。忽一二时回首处,西风夕照咽悲蝉。”

二十二岁时,白玉蟾游到东海边,遇到翠虚真人陈泥丸,始得真传。此后,他追随陈泥丸在罗浮山苦修十多年,终于成道,进入“非道非释亦非儒,读尽人间不读书。非凡非圣亦非士,识破世上不识事”的境界。

    白玉蟾久闻庐山乃仙灵咏真洞天、虎溪福地,追慕晋代钟离权和唐代吕洞宾栖隐庐山修道成仙之举,于是常到庐山各道院游观驻锡,礼祖宣道。据《太平宫志》载,白玉蟾在庐山的太平宫中炼丹多年,安心修道,大有收获,最终成为丹功派南五祖之一。以后他的再传弟子、元初道士李道纯将南北宗合流,称道全真,盛极一时。

      太平宫是当时庐山最发达繁盛的道教胜地,白玉蟾在这里活动了很长一段时间,与宫中道侣感情甚笃,对宫中一草一木眷恋弥深,写下了《授墨堂记》和《庐山养正先生黄君仙游碑》等文章,记述宫中的人与事,并且创作了丰富的诗歌作品,盛赞宫中的奇观异景。《桑疏》中说:“玉蟾往来庐山间,山南北皆有题咏,而太平宫为多。”

     白玉蟾常常神秘出没于庐山其他宫观,简寂观、景德观等名观都曾留下过他活动的足迹和不少优美的诗文。在这些诗中,他充分表达了对先辈道侣的追慕和敬仰,对宫观景色的青睐和钟情。其中《景德观枕流诗》写得最是传神:

寒泉泻破青山腹,青山不改寒泉绿。幽人一种泉石心,倚溪看此数椽屋。窗外飘喷万斛珠,枕边玲珑一片玉。山间惊龙啸欲飞,涧底银蝉清可掬。敲磐愁惊晓鹭眠,停径坐看昏鸦浴。香浮茗雪滋肺腑,响入松涛震崖谷。清净取见绝弦琴,广长舌相无生曲。客来坐此亦忘机,溪南溪北千竿竹。

全诗写得清新自然,俊雅飘逸,淡泊超然,体现了白玉蟾深厚的文学功底和高超的写作技巧。像这样的写景诗在白玉蟾的诗作中随处可见。他“随身无片纸,落笔满四方”,才华横溢,且行且吟,落笔成章。儒释道三教典故信手拈来,山川景致涉笔成趣,清新之中不乏仙韵,自然之中透着道风,别有情趣,独具风格。

白玉蟾常往来庐山,所写的诗文淋漓酣畅地发挥自己的文学艺术才华,达到了“挥洒文墨,信笔而成”的炉火纯青的境界。他在庐山诸胜的题咏,大多借文学形式释解道教妙理,别有情趣,独具风格。《谷帘泉》一诗就有这种风格:

步入青红翠紫间,仙翁朝斗有遗坛。竹梢露重书犹湿,松里云深夏亦寒。

白玉蟾常到庐山各处名胜,对山中胜景不胜依恋,在《泛舟黄桥归庐山》一诗中,白玉蟾又潇洒地写道:

清风为我送归船,数粒青松起薄烟。帆影惊飞秋水雁,橹声搅断夕阳蝉。几人家在溪头岸,一片云生水底天。满眼良朋无好酒,此心已挂九江边。

不过,白玉蟾对庐山风景名胜极感兴趣,最为青睐的,当推被誉为“庐山第一奇观”的三叠泉。

     三叠泉,水源从大月山蜿蜒而来,汇注在五老峰背,形成巨大奔流,喷空而下,与循崖而泻的庐山众多瀑布迥然有异。这三叠瀑布飘洒而下,各具姿态,飘者如雪,断者如雾,缀者如旒,挂者如帘。《纪游集》中对此描述得生动而形象:“上级如飘云拖练,中级如碎玉摧冰,下级如玉龙走潭,散珠喷雪,真天下绝景。”

壮丽奇伟,“真天下绝景”的三叠泉,由于山路崎岖,与外世隔绝,长期以来一直默默无闻,埋没在深山野谷,不为世人所知。晋时吴猛曾与弟子许逊等人一起有过三石梁,李白不仅游览过三石梁,还写出“银河倒挂三石梁”的名句。只是人们并不清楚三石梁就是三叠泉,或者说后来的人们谁也不清楚三石梁到底在庐山的那个地方。长期在庐山游历或隐居的著名文人李渤、白居易、李公择、苏轼、黄庭坚等都没能一睹这一奇景,遍历山南山北的朱熹更是为此深深遗憾。他在给门徒黄商伯的信中,心犹未甘地写道:“自闻此新泉出,恨未能一游其下,常托黄商伯、陈和成摹写以来,摩挲素墨,徒以慨叹!”

南宋绍熙二年(1191),三叠泉被一个樵夫偶然发现,此后,三叠泉渐为世人所知,但真正披荆斩棘,涉险而至的人并不多。明代旅行家徐霞客和明末著名思想家黄宗羲,都是历尽艰险才得以一睹真颜的。而白玉蟾却徜徉其间,盘恒多时、尽情欣赏,恋恋不愿舍去,即兴挥毫泼墨,写下了一首长篇写景诗——《三叠泉》。

缘溪深入桃花坞,紫霞隐隐幽禽语。九层峭壁划青空,三级鸣泉飞暮雨。

这里不是称“三石梁”,而是直呼“三级鸣泉”,与后来人们称呼的“三叠泉”已经是一回事了。诗中接着写道:

落日衔山红影湿,冷云抱石苍崖古。激回涧底散冰花,喷上松梢飘雪缕。点点溅湿嫦娥衣,潭潭下有扶桑府。朝来似展朝天带,夜半如闻捣药杵。寒入山谷吼千雷,派出银河轰万鼓。广寒殿上银蟾飞,水晶宫中二龙舞。欲寻地下点额蛟,但见矢上拖肠鼠。溶溶浸此一潭霜,滴滴结冻千岁乳。月照神珠洒翠麟,风吹天粟沾苍虎。瑶虹界碧满地轴,铁马盘涡卷天宇。谷草凝烟色净明,野猿悲露声清若。绿苔锁径阻清游,白鹤凌霄唤冲举。

真是绘形绘声,如银蟾空飞,如蛟龙腾舞,如铁马盘涡,如苍虎吹粟,如野猿悲露,如白鹤冲举。场面之壮观、情景之生动,惟妙惟肖,已是极尽描写之能事。最后又写道:

当时此地蔡寻真,青鸾一去知何许?锦阁凭空银海寒,宸书丽天丹凤翥。竹炉烧起紫旃檀,古琴呜咽叶中吕。曲罢萧萧天籁动,长啸一声朝帝所。

这三叠泉在诗人的笔下,简直是一幕幕神奇的世界。你看那,九层陡峭的岩壁,犹如道道闪电竟将青空划破;三级轰响的泉声,听来就像天黑后所下的暴雨;落日的晚霞,犹如一道天幕衔着山峦;那边的青云,绕着山石叫悬崖显得苍古;飞泉冲击着翻起四溅的水沫,就像开放的冰花;喷上松顶的针叶,就变成了缕缕晶莹的雪球。这一幕幕景致,目不暇接,美不胜收。这似乎是个乍寒乍暖的季节。向阳的梅枝上刚开了几朵花,天又下雪了。夜里雪停,诗人乘着月色,兴致勃勃地踏雪赏花。在诗人面前,地上雪白、树上花白、天上月白,是雪?是泉?是雾?是烟?是月宫仙境?是世间庐山?是诗人夸张?是道人想象?白玉蟾细致入微地描述了三叠泉磅礴的气势和雄浑的景观,再现了三叠泉的高峻、冷凝和轰响,并且以他独特的思维视角为三叠泉披上了一层神风仙韵,勾起了历代游人的向往和遐思。

白玉蟾真天才横溢,慧悟超绝,诗词、书法、绘画、散文、论文无所不能,而且样样举世瞩目。白玉蟾在世36年,传世1000多首诗词,歌咏山水,抒发情感,足迹踏遍南宋半个天下,诗文也传遍半个天下。当时热爱其才情的人很多,有人将其诗文收编成《庐山集》,一直流行于世。白玉蟾曾自题画像:“这先生,神气清,玉之英,蟾之精,三光之明,万物之灵”。当然,白玉蟾在道教历史中,并非最出名的人物,在中国诗歌史上,也并非最出名的诗人;但是,他是道教人物中最杰出的诗人,是历代诗人中最著名的道家,是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道宗仙诗大家,是与庐山结下深厚感情的道家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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