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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香港《明报》刊登《京华盛会纪盛》—中华诗词学会成立大会纪实

2020-03-10 15:09 董晋 雪凝轩  阅读:244 

诗词织锦系深情

—中华诗词学会成立大会诗人雅集散记

作者: 董 晋

端阳雅聚会京华,胜友如云逸兴嘉。

万里江山辉异彩,千年诗赋灿奇葩。

今朝又下及时雨,他日定开锦上花。

       豪唱高歌春正好,满堂济济尽方家。

这是维瑜同志和我今天在北京全国政协礼堂的一首即席联咏,也是盛况写实的记录缩影。

今天,小雨哗哗,微风习习,首都气候格外清新。出席中华诗词学会成立大会的400多名海内外诗人学者代表,纷纷驱车赶到这里参加开幕式。会场布置得庄严简朴,美观大方,座无虚席。

大会由周一萍主持,钱昌照致开幕词,习仲勋、赵朴初、周谷城、楚图南、杨静仁、钟敬文等作了重要讲话;加拿大华裔诗人叶加莹,日中友好汉诗协会代表友田诵男,环球诗苑东南亚区主任张济川,美国《海外艺丛》主编黄思超,香港诗人叶玉超等也都作了热情洋溢的发言。大会气氛热烈亲切,轻松和谐;代表们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电台电视台和报刊记者忙上忙下,闪光灯似春花灿放。这是中国诗坛空前的伟大创举,是中华文艺界诗词作家和研究专家们的最高联盟和加强横向联系的桥梁。这对繁荣诗词和文艺创作,促进祖国建设有着深远的影响和重大的意义。

大会之后,中华当代诗词将同其姊妹文学——新诗、小说、散文、剧本和电影电视文学一样,必然形成波澜壮阔之势,这是何等振奋民心振奋民族精神啊!

作为诗词的爱好者和中华诗词学会发起人之一,我自然更加激动和受到鼓舞,更加感到自己的历史使命。记得在赴京的京广线火车上,维瑜问我有什么感想,我以七律一首相答:

荔丹蒲绿上燕京,五十余年第一程。

风火轮中闻虎啸,金钢路上听龙鸣。

是非荣辱无暇虑,书画诗词好寄情。

道远任重承史责,共襄盛举振天声。

多年来,我愿为中华诗词的复兴奔走呼号,虽屡遭嘲讽谤辱,亦在所不惜;但承海内外众彦垂青厚爱,又深受鼓舞。今天济济一堂的都是年高德劭的长者和师友,有这样千载难逢的学习时机,心情又怎能不感到激励和紧

京华胜会我确实学到了不少新的东西,也有许多新的体验和感受,新的兴趣和收获。会议期间,我会见了不少多年神交的知音,也结织了大批新朋友。湖北东坡赤壁诗社的缪英、叶钟华他们同我通过许多信,但一直未有谋面。说来很奇,我在报到处见到一位个儿颇高蓄平顶头的汉子,不知为什么,我一口断定他就是叶钟华。我上前拉住他竟冒失地叫道:“老叶,你是叶钟华,是不是?”

老叶一愣:“你是?”

“我是董晋,你不认识?”

老叶欣喜若狂地把我抱住:“咳,老兄,太好了!”“太好了”三个字,表达了他此时此刻深沉的感情内蕴,他激动地指着一个憨厚、含笑的人说:“他在这儿!”缪英迎上来拥抱着我,眼眶噙满泪花,一句话竟说不出。接着童怀章、黄白丁一一同我握手,尽叙久慕之情。南京的刘隽莆、袁裕陵、秦子卿和孙金恕,北京的王澍、郭庆芳、陈明远,湖南的胡绚熙,福建的谢瑜,苏州的周促禄,广西的李育文、刘流佳,都是一见如故,情同旧知,都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叙不尽的谊。

广西的沈明燧先生知道我是江西人,特为我讲了一个19岁夭折而富有诗才的女诗人陈小英的故事,并托钟伯侬君将他们悼念小陈的《瘗玉集》交给我。陈小英催人泪下的遗诗百余首,顿使我感到她“薄命亦如林黛玉,诗才尤似小颦儿”,为惜斯人我很快哭出了一组《悼葵花女神陈小英》的十绝句。诗如其人,见诗如见人,诗是联结人际感情的纽带,即令如小陈昙花一现的薄命少女,给人们留下的印象也将是永恒的;即令如我们与小陈一般青年本是两代人或三代人,其所谓“代沟”也可以诗填平。

我们的时代给诗人之间的交往,创造了较古人优越的条件。北美的黄思超先生,这是第一次与我见面,一见面就如故旧,他伸出四个指头笑着拍我的肩膀说:“《海外艺丛》选用了您的四首大作!”我真佩服他这惊人的记忆力,这本书的作者几百人,我们从未谋面和通信联系过,他却一见就能说出此人此数,又如此之亲密热情,可见诗是友谊的红线,以诗会友,以诗结谊,足证“文人相轻”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矣。我与到会朋友的会见,深刻感受到:

诗人相慕不相轻,时代风流天铸成。

胜会初逢如故旧,诗词织锦系深情。

无怪乎日本代表友田诵男在会上说:“不理解中华诗词,就不能理解中国。”这句话,深刻地阐明了一个发人深省的真理。

确实,中华诗词为我们海内外的诗词作家们缔结和绘制了一道道友谊交往的长虹。近年来,我和新加坡与泰国诗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我们之间的唱和之作已达数百篇之多。这不仅仅是个人之间的交谊,其意义远远超出此界,诗词在促进中新、中泰、中国与世界文化交流和友好方面越来越显示她的魅力。京华雅聚,又为我进一步发展诗文交谊垫定了新的基石。胜会期间,张济川、梁建才、廖容观诸君同我商定,决心把前已辑录成册的唱和集《海宇诗鸿》重新增编出版。

在京郊辽宁饭店,我和维瑜同志又结识了香港诗人叶玉超画家唐壁珍伉俪,他们赠给我们诗画创作珍品《唐壁珍画选》是最好的纪念,正如维瑜同志在答谢诗中写的:“诗中之画画中诗,巾帼丹青世所稀。李白千篇垂竹帛,郑虔三绝勒金碑。京华有幸逢春晚,彭蠡无才投杏迟。伉俪携雏相访日,港庐倾语醉吟时。”叶玉超先生后来在来信中感情真挚地写道:“京华小叙,旋各东西,胜会甫联,盛筵难再,不胜怅怅。”并诗云“欣见诗光化彩虹,京华胜会乐融融。论交却幸添新雨,寄意犹叨惠远鸿。神往匡庐千尺瀑,心仪腾阁一帆风。游丝系处期来日,饱览湖山涤我胸。”并在诗后附言:“倘有机缘,弟或挈眷往赣旅游,亦一乐事。”

我立即给他们奉和元玉一首以答:“清诗华札气如虹,香岛鄱湖春色融。会萃燕京嗟逝水,折枝江畔托飞鸿。匡庐挺秀待新雨,彭蠡欢歌迓御风。港澳回归期已定,炎黄儿女畅心胸。”我曾在曼谷王诚诗翁的和章中吟过:“正是春风浩荡处,匡庐翘首盼君时”,并期待着“新知旧雨何时晤,欲把鄱湖作酒斟”。祖国,敞开胸襟,叉开双臂,时刻准备拥抱着亲人!欢迎您,叶先生及您的眷属!欢迎欢迎,远在海外他乡的所有天涯赤子!  

中华诗词学会的组建,为我与北京张报老人的忘年交织了一条金带。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我们互通信札达四五十封之多。(内容都是双方探讨构建中华诗词学会的办法)这次京华初逢,他用八个字概括说是:“一见如故,相逢恨晚。”我虽无祢衡王粲之才,张老已过孔融、蔡邕之情之德。张老为人厚道纯朴,待人诚恳真挚,能理解人,信任人。在张老的鼓励下,我曾在“共襄盛举”的召唤中,为学会提供过一些重要信息,设想过一些宏大方案,介绍过一批海外诗友,敦请过海外朋友为学会诞生提供资助。

张老对于别人甚至小辈的设想和建议,都十分重视,及时转请筹委会认真研究,能办则办。张老虽年高八十有四,但精神矍铄,性格豁达,毫无龙钟之态。他为中华诗词学会的事业呕心沥血,奔走不懈。张济川在飞京赴会途中,滞阻香港,张老得知,立即为此操心,并吩咐我和维瑜同志去做工作,又请学会其他同仁奔走,张先生这才及时得以赴会。后来他又亲登华侨饭店拜访新加坡客人,并亲切地对他们说:“董先生是你们的老朋友,我们请他代表学会陪同各位去长城故宫游览,来京一趟不易,你们得花费不少,要满载而归啊!”客人们满意地点头称是。

张老极力赞扬海外诸友的爱国行动和情操,其实他自己就是一位“心底无私天地宽”的爱国典范。他曾在美苏逗留三十多年,担任过美共中国党团纽约局书记,美共中央党校副校长,中央中国局书记等要职。后来流亡苏联,在肃反扩大化中又被扣上“托派”莫须有罪名,流放西伯利亚长达18年之久。张报在美苏两国都曾建立过温暖的家,为了革命事业和祖国利益,家都先后被拆散,至今他还留有一位美国女儿,一位苏联儿子以及于今在北京共三个组成部分的一个“国际家庭”。美国女儿维多利亚和苏联儿子华列利都曾多次要父亲去各自的地方欢度晚年,但张报却说,“我是中国人,我的事业和岗位在北京。”张报同志的人品和诗品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临行前,我给张老赠诗三首留别,其二云:

乍逢又别梦魂惊,理解高于歃血盟。

我欲流连倾盖语,临歧尤恋故人情。

写到这里,我想到关于我的别名有一段插曲故事,这里倒叙一下,也许不是多余的。

在张报同志的一再叮咛下,我们匆匆赶到马甸桥边的辽宁饭店报到。报到时,鞠盛同志发现我是江西来的,因问:“董老诗翁董晋来了没有?”

“有劳动问,鄙人就是!”

老鞠有些惊奇:“怎么您就是董老,怎么这般年轻?”

“年轻?都快花甲哩!”

“嗨!”鞠盛笑道,“我还以为您是百岁老人呢?”

这时我才意识到了他的意思,忙说:“不错,我别号百岁学人,不是百岁老人,尊意误会了!”

我们相视大笑,老鞠问:“您老哥怎么号这么个怪号儿呢?”答曰:“其义有三,一是人生意义在追求,追求就得有个理想目标,有理想目标就是有利于追求的实现,寿命也是如此。其二……”“做到老学到老,百岁学不了是不是?”鞠盛的爽朗性格使我们一见如故,我笑着补充其三:“百岁学是长寿学,我是研究这学科的人。综述之,故称百岁学人。”在旁的一位长者道:“你这别号很有意思,对年事已高的许多代表颇有启示作用!”说着说着,在座的人都笑了。然而他们要是知道我与山西大学罗元贞教授神交的轶事,倒更要笑得添福添寿呢!  

罗老曾给我寄来热情洋溢的信和祝寿诗,诗云:“十载红羊处处同,劫余喜庆百龄翁。福如东海初升日,寿比南山不老松。”并在信中提出“先生长寿之道,可否见教”?我为罗老待人之诚和虚心好学的情操所感动,感谢罗老对我的良好祝愿和给我指出了人生新的起点和目标,因之我曾奉和罗老元玉一首寄赠:“感君情与我心同,百岁学君难老翁(他辟‘难老园’号难老人)。彭蠡举觞遥祝福,诗坛泰斗教坛松。”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张报同志听,张老笑着说:“我还接到过你们伉俪玉照,印象很深,可鞠盛他们偏说你是百岁老人,我一时也弄糊涂了,何况从未同你谋面过的罗教授呢!”这次京华胜会,我特地到山西代表团住处拜访罗老,可罗老未来,不能当面聆听先生教诲,使我怅然若失,但愿有朝一日上帝能为我们的会晤造桥。  

在京华胜会期间,最使我们难忘的是全国政协副主席钱昌照诗翁,在全国政协礼堂休息厅和他的寓邸,他先后两次接见了我和钱维瑜同志,同我们亲切地交谈了共两个小时。第一次接见时,老人家和在座的学会副会长周一萍、齐光和人民政协报总编王禹时等同志为我们签名留念。第二次接见时,钱老把他的用心血凝聚的线装书《钱昌照诗词一百首》送给我们,同时拉我们到徐悲鸿一轴古松画下合影留念,钱老深情地感念道:“四十年前徐悲鸿夫妇在重庆赠我此轴画幅时的情景,我仍记忆犹昨。愿我们的忘年交如此苍松!”

在交谈中,钱老首先问到我们参加大会有什么感受、看法和意见,问到我们同东南亚诗人交往的情况,问到鄱阳湖文学社及其刊物《鄱阳湖》的创作和组织工作。我们分别作了回答,并把我和张济川先生计划重编出版《海宇诗鸿》的想法告诉他,请他题写了书名。在谈到当代诗词要继承、发展和创新时,钱老强调指出:“我们务必谦虚谨慎,踏实工作,贯彻两为、双百方针,继承和发扬中华诗词的优良传统,组织、编辑出版、推广历代的和当代的诗词书刊,奖励当代诗词创作,要检阅一下历来的诗词创作状况,要对当代优秀诗词作品进行评介,要普及诗词知识,要把诗词同旅游、园林、工艺等活动及一切可通的领域紧密联结起来,我们的工作是大有可为的。”

话题转到了谈家常了,钱老亲切地问“维瑜贵庚”,老家何处,父亲高龄,还问到我们家的每个孩子的学习,职业和工作;又向我们介绍了他的家庭成员概况,当我们得知他母亲就是清末爱国诗人龚定庵的孙女时,我插言道:“无怪乎您老继承了清末著名思想家的……”钱老打断我的话说:“我和他不同,他生不逢辰,年不过半百就辞世了,那是鸦片战争的第二年。要是他碰上今天的好时代,像我一样活到快九十,他的诗的成就就更大呢!”

钱老又说:“我的老伴去世不久,中央领导关怀,要我去各地走走,宽宽心,我到了厦门,鼓浪屿、登云顶岩,从望远镜里遥望金门,感慨系之。我有许多故旧新知应得以欢乐地酬唱,‘作画吟诗深意在,不比寻常翰墨,’‘国正需才人易老,建业应争朝夕。’”为此,他有点激动了。我们交谈好久,怕影响他老人家休息,只好告辞,他一直把我们送到客厅外送到大门口。……钱老的一言一行,无不反映他老人家待人平等,亲切热情,爱国怀友,感情真挚的高尚情操与风范,使我们深受教益与鼓舞。我们因感成诗以酬赠:

中华两度谒钱公,如坐春风时雨中。

德劭年高身矍铄,含今茹古气豪雄。

赠诗一卷惊神鬼,合影三帧忆廖鸿。

松绿榴红辞泰斗,何时重访畅愚衷。  

在京华胜会快要结束的前一天,正在北京开会的中共江西省委书记万绍芬,特地来江西代表团住处的小组会上接见了我们,同我们一一握手致意。杜宣是一位久负盛名的老作家,上海市文联副主席,因他是九江人,这次是作为江西代表来京参加胜会的。万书记的接见和杜老的赴会,都表明他们相当关心故乡的文学和诗词发展前景。中宣部副部长贺敬之指出:“继承我国汉语古典诗词的优良传统,运用并发展这种诗体、诗律和诗艺,以表现新时代的新诗情,这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可以产生伟大诗篇和伟大诗人的。”贺敬之的话,将成为我们的动力,这表明中华诗词的前景是光明的,困难和阻力是可以克服的。我们有信心迎接有希望的未来,我们有信心把中华诗词推向世界!

我曾写了两首《中华诗词学会成立感赋》,得到海内外方家挚友的几十首和章,今将拙句录此以作本文结尾:  

骚坛翰墨结鸥盟,重树文旌振国声。

道契古今酬夙愿,神交海宇报时清。

兴观群怨传诗教,敦厚温柔放晚晴。

戮力创新扬汉粹,联珠集玉寄豪情。

中华诗协庆生辰,更忆渊源感化深。

风骨独标华夏格,冰操悉具岁寒心。

奋将汉学溶西学,力挽诗魂壮国魂。

附骥高岑同唱和,神话春色满乾坤。

泰国《星暹日报》编者按:中华诗词学会今年诗人节(端阳)在北京举行成立大会,海内外古典诗词爱好者冠盖云集,极一时之盛:荷承江西省鄱阳湖文学社董晋社长不遗在远,以生花妙笔,撰写“报告文学”体裁瑶章见惠,笔触推陈出新,感人至深。除全篇不改一字刊登外,谨以至诚表示最崇高之谢忱!           

本文(原载1987年8月泰国《星暹日报》、香港《明报》月刊、《雪凝轩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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